谢亚龙(陆俊)

图:北京时间10月15日晚的世界杯世预赛40强赛中，国足客场逼平菲律宾0-0，结束了与对手的八连胜。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中新网10月16日电:当谢亚龙“遇上”艾克森:中国足坛十年反赌风暴(“反赌风暴”十周年系列策划之一)

作者邢睿

16日上午，热爱足球的人们都在关注前一天晚上国足对阵菲律宾的世预赛。0:0的结果有点无奈，也有点遗憾。一号球员艾克森错过了破门的机会，赛后和队友一起离开了。

抛开不如意的比赛，这似乎是平淡无奇的一天；10年前的10月16日，也是一个看似普通的日子——足球圈依旧热闹。除了一些至亲之外，很少有人注意到广州雄鹰足球俱乐部总经理钟和广州足协官员杨旭因赌博被警方带走。

坐标指向北京，已经和足球“分手”的谢亚龙开着奥迪A6来到朝阳门外的一栋五层小楼。当年3月，他从足协调任中体产业集团董事长。上任后，谢亚龙非常谦虚。他反复说自己是组织派来的。同样的话，2005年他当足协主席的时候也不止一次说过。

远离“叉腰”“下课”咆哮的谢亚龙上任后，中国体育产业的业绩一路下滑。那时候他应该在纠结如何做好管理工作。那一天，他可能永远也想不到，两个近在咫尺的陌生人在广州的被捕，改变了他余生的命运。

图:2012年4月24日，丹东，反赌严打开庭前。图为谢亚龙抵达法庭。图片:CFP视觉中国

要想摧毁它，首先要让它疯狂。

2009年，世界正在发生巨大的变化。那个时候，没有微信，Kaixin.com刚刚开始崛起。“非主流人士”用剪刀拍照，“杀马特”留着五颜六色的发型...

那一年，“超级女声”曾轶可风靡全国。抱着吉他，她用颤抖的“羊音”唱了一首个人名曲:“七月的尾巴，你是狮子座，八月的前奏，你是狮子座。”已经沉到谷底的中国足球，抓住了当年狮子月亮的尾巴，掀起了震惊全世界的反赌反赌风暴。

这场风波的起因是公安部门逮捕了一位名叫王新的前足球运动员。落网后，他对自己操纵比赛、 *** 的犯罪事实供认不讳。警察顺着藤蔓走，藤蔓越长，瓜越长越大。8月25日，公安机关成立了打击足球团伙专案组。到2009年底，参与赌博和诈骗的人数已达16人。

图:2012年6月13日，原国家体育总局足管中心主任、中国足协副主席南勇微笑着走出法庭。同日，被辽宁省铁岭市中级人民法院判处有期徒刑10年6个月，罚金人民币20万元。中新社记者章昊摄

当年3月，谢亚龙离开足协后，南勇成为中国足协的掌门人。他一上任就为中超重新打开央视转播门，公开争夺高洪波入驻国足，与耐克签下长约，给足协带来了不菲的赞助费。

在2009年底的中超颁奖典礼上，南勇感谢公安部为反赌扫黄做出的贡献，向公安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一个月后，南勇被撤职，一同被撤职的还有他的前任谢亚龙和他的同事国家体育总局足管中心副主任杨一民。

这场黑风暴持续了1221天，涉及30多名球员、裁判、俱乐部工作人员和足协高官。“刮骨疗毒”之后，中国足球如何走出低谷，成为各方关注的焦点。当足球笼罩在一片阴霾中时，来自水上中心的狄威受命出任足协掌门人。一年后，乒乓球运动员蔡振华成为主管足球的总局领导。

图:蔡振华接受采访。记者颜路摄

酒一口一口喝，一步一步来。

那一年，电影《让子弹飞》票房突破7亿，成为国产电影的新标杆。葛优饰演的马邦德在剧中说:“酒要一口一口喝，步子要一步一步走。步子太大，容易扯蛋。”参与体育多年的蔡振华深知这一点。他不止一次说过，急功近利的思想是不可接受的。就这样，中国足球开始了拨乱反正之后的探索。

俗话说，修远路漫漫，中国足球的路似乎“特别长”。尽管蔡振华“上、下、左、右”探索，他的小球还是没能转动大球。

蔡振华从千呼万唤始出来到质疑声不绝于耳，复制了这条抛物线，最后有粉丝戏称他为“蔡平-pong”。在2011年国足出征亚洲杯之前，蔡振华甚至邀请自己的得意弟子刘给队员们“上课”，希望分享国乒成功的秘诀，以达到激励国足的效果。最终，国足止步小组赛。即使有了鲍莉，教练高洪波也被迫下课。

图:2016年10月11日，乌兹别克斯坦塔什干，2018世界杯世预赛亚洲区12强赛，中国男足客场0-2不敌乌兹别克斯坦，出线形势渺茫。中国队主教练高洪波在赛后新闻发布会上表示，主教练应该承担责任，因健康原因辞职。图片来源:视觉中国

虽然亚洲杯失利，但高洪波还是把国足带到了亚洲五强，同时确保了世预赛的种子席位。眼看世预赛在即，国足主帅的位置却一直悬而未决。本土教练不行，就换外国教练。匆匆忙忙，西班牙卡马乔走上了中国足球的历史舞台。当时，蔡振华对央视表示，卡马乔执教国足并不是为了成绩:“我们只是把世界上更好的教练团队请到了中国，希望他们把世界足球更先进的理念带到中国。”

时间进入2013年，狄威走了，张健来了。这位戴着眼镜、身材瘦削的法律专家，作为足管中心的主任，还没来得及启动“三把火”，就被淋了一桶冰水。

卡马乔给中国足球带来了什么样的先进理念，至今不得而知，但在他的指挥下，国足的成绩越来越差。先是在世预赛无缘10强，然后在友谊赛中被泰国1:5击败。

一场震惊全国的1:5比赛证明，杨帅不是中国足球的“救世主”。国足下定决心请辞卡马乔，但“命运赐予的一切，都已经在黑暗中中标了。”足协为解雇卡马乔支付了5000万人民币的天价罚款。

蔡振华万万没想到，卡马乔被查出让足协“赔了夫人又折兵”。从苦涩的经历中，蔡振华从幕后走到了台前。他从主管足球队的体育总局副局长成为新一届足协主席。

图:卡马乔指导比赛。

蔡振华涉足足球已经六年多了。这期间，国足经历了三任外教。卡马乔和佩兰已经成为中国足坛的路人，另一个是现任国足主帅里皮。

在里皮之前，佩兰下课之后，足协临时召集了当初已经被抛弃的高洪波来灭火。吃回头草的高洪波成功为国足续命，“历史性”进入世预赛12强。但他在12强赛中只取得了3负2平的成绩。0-2输给乌兹别克斯坦后，高洪波留言转身走了——

“领导认为责任在我。游戏结束了，我选择离开。”

过去十年，虽然国家队的成绩饱受诟病，但中国足球确实发生了很多变化，其中最重要的就是足协与总局脱钩。管办分离后，中国足球开始更加市场化运作。此前一直无人问津的中超版权以80亿人民币售出，中国足球受到越来越多资本的青睐。

图:10月9日，广州天河体育中心，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主教练里皮出席2022年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中国与关岛的赛前新闻发布会。中新社记者陈郁摄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吗？

钱多了，眼光自然就高了。不仅教练都想成为世界级教练，各队也都加大了引援力度。其中广州恒大足球俱乐部是更大方的球员。这支球队的前身是广州医疗队，在反赌扫黄风暴中降级中甲。

现在想来，那场风波其实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有些人从此沦为阶下囚，有些人则走上了事业的快车道。许家印无疑属于后者。那一年，他的恒大集团在香港上市，然后他一挥手，花了一个亿买断了广州医疗队，改名为广州恒大。

“不差钱”成了这支队伍的标签。他们花钱大手大脚，毫不吝惜地买各种大牌明星。团队的成绩自然就像坐上了火箭，一飞冲天。

资料图片:10月5日，广州天河体育中心，中国国家男子足球队球员艾克森参加训练。中新社记者陈郁摄

2013年对于广州恒大乃至中国足球来说，都是极其重要的一年。那一年，一个叫埃尔克森·德奥利维拉·卡多佐的巴西人上演了中超首秀，随队夺得亚冠冠军。里皮执掌的广州恒大，成为改制后首支夺得亚冠的中国球队。6年后，这个巴西男孩改名为艾克森，成为历史上之一个没有中国血统的归化球员。

在距离广州1000多公里的上海，变化正在悄然发生。上海集团赞助了升班马中超的上海东亚。当时的团主席名叫陈燮源，队里的队员大多来自崇明岛的“根宝基地”。

当时广州恒大是中国足坛唯一的球员。谁也想不到，这个中超新生有一天会打破恒大对中超冠军七年的垄断。他们的头号得分手武磊也登陆西甲，成为“全村的希望”。

之后，粉丝们对这个故事就不再陌生了。在蔡振华淡出体坛后漫长的“窗口期”后，陈珞源接过衣钵，成为新一任足协主席。里皮继续带领球队征战2022年世界杯。

图:陈昊源出席足协赛后新闻发布会。中国足协供图

回首过去，中国足球最黑暗最混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十年，但一切仿佛就在昨天。当初被抓的“足协三巨头”已经陆续出狱。谢亚龙在今年年初被释放，不久前有人在地铁上看到他。十年来，无论是身陷囹圄的高官，还是不懂足球的“门外汉”，抑或是与国足“相爱相杀”的著名球员，无论成功与否，他们都是中国足球历史的书写者。

时间的车轮仍在不知疲倦地前行，国足再次踏上世预赛的征程，归化球员纷纷归队，足协仍在积极申办世俱杯，联赛的职业联赛呼之欲出……一切似乎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不知道今天的谢亚龙会不会打开电视看一场国足比赛。不知道会不会有那么一瞬间，他和艾克森隔着屏幕对视，那一刻会不会有一种魔幻现实主义的错觉。

抓“龙王”和“南头”可能在一瞬间完成；清理假赌的浑水，可能会让中国足球几年后焕然一新(至少看起来是)。但是客观规律决定了一个国家的足球发展一定需要很长的时间。有人说，今天的中国足球就像一只蜗牛，缓慢却坚定地向前爬行。然而，人的一生能有几个十年？陪伴国足的球迷能有几十年？

随着卡塔尔世界杯预选赛的烽火，中国足球再次站在了一个新的起点上，希望这一次国足的球迷不再痛苦和煎熬。

中国足球的故事，未完待续。(完)